淨土,是相對於六道眾生所居住穢土來說的,即佛、菩薩所處清淨莊嚴的世界。我們由於煩惱未斷,受着業力的牽引,因此不斷在六道中生死輪迴,所居住的世界充滿了不圓滿和種種的災難和不幸;而佛、菩薩既然已經斷除煩惱,自然會感召到清淨莊嚴的樂土。由於一切眾生都可以成佛,因此在茫茫的宇宙裏,佛和淨土的數目也是不可勝數的。
人類對淨土的渴求,是基於現實人生的不圓滿。
人生充滿了各種各樣的苦難,有來自本身的:如人人都不能避免的老、病、死等等;有從身外而來的:如爭鬥、饑饉、污染和大大小小的天災人禍等等。我們在這種環境下生活,自然會產生對樂土的渴望。
佛陀在《阿含經》中所揭示的淨土思想,是佛法作為思想主導的轉輪聖王政治──即英明的君主以慈悲的精神去施行仁政,用五戒、十善作為道德和法律的標準,使人民可以過着長壽、和平、富樂的生活。這種思想實在充滿着「人間淨土」的意味。
上述的人間淨土,雖然即生便可以實現,但礙於人類貪、嗔、癡三毒強烈,要全面達成,卻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,苦難中的人只好轉而冀求死後的福樂;加上釋尊涅槃以後,信徒對他的渴仰日深,但又沒有辦法親近,只好盼求轉生他方的淨土,親近其他諸佛。
婆羅門教信奉梵天,認為他是生命的歸宿,只要重歸梵天,便是永恆的解脫。這種思想,得到印度人的普遍信奉。西元一、二世紀間,婆羅門教復興,對當時的佛教造成巨大的打擊,而淨土法門的提倡,正能滿足民眾的需要,發揮抗衡婆羅門教的作用。
清淨,是佛教所強調的最理想存在境界,這可分成兩方面來說:一是我們身、心的清淨;一是我們所處的環境──世界的清淨。由於修學小乘的人強調厭離世間,偏重自己斷除煩惱,獲得解脫,因此只能做到身、心的清淨;修學大乘的人卻截然不同,我們不以自己的解脫為滿足,強調要本着慈悲的精神去度化眾生。然而要度化眾生,便要連帶為眾生建設一個美好的世界,這樣才可以確保眾生在安樂、清淨的環境中安心修道。因此提倡講求投生他方世界的淨土法門,是非常自然的事。
十方諸佛都是本着菩提心,完成六度四攝而得成無上正覺的。然而在他們還未成佛,努力修菩薩行的時候,由於人人的根機不同,要度化的眾生需求也不一樣,因此都立下有個人特色的本願,成佛的時候,也就是實現本願的時候。其中如阿閦佛、藥師佛和阿彌陀佛,他們的本願是成佛的時候,要建立一個清淨的國土,讓有緣的眾生可以往生到他們那裏,安穩地修道。
在上述的幾個淨土中,以阿彌陀佛的西方極樂世界,最受人歡迎。這固然是他慈悲最為廣大;又和我們特別有緣;所成就的淨土也最為莊嚴華美;而西方是太陽落下之處,寂靜幽美,一切光明都凝聚在那裏,由於印度人對西方有特別的偏愛,因此佛陀闡明西方淨土的經典亦最為完備。
我們要往生淨土,必先要發起普度眾生的菩提心,然後恆久地修習淨土的法門──憶念佛陀的形貌和他的慈悲智慧、淨土莊嚴華美、稱念佛陀的名號等等,並至誠地把一切功德(1)迴向(2)。這樣以自己的修習力為因,佛陀的慈悲接引為助緣,命終之後便立刻往生到淨土去。
(1) 功德:有功用和善報兩個意義。這裏用第二種意義,由於作善會牽引樂報,因此作善稱為功德。
(2) 迴向:把自己的功德迴轉給別人,或轉而祈求達成別人的願望。
能夠往生到淨土的人,可以在比天堂還要莊嚴華美的國度裏,安穩地修道;又有佛、菩薩作良師益友。在這樣美好的環境薰陶之下,我們必然不會後退,只會不斷地進步以至成佛。
龍樹菩薩把修學大乘的途徑,區分為難行道和易行道。所謂難行道,就是不辭勞苦地修習淨土以外的其他法門,必須經歷很長的時間,才能達到不退轉的境地,這好比在陸地徒步前進,自然難免有崎嶇跋涉之苦;所謂易行道,就是稱念諸佛的名號,來生便可以往生佛國,永遠都不退轉,這好比從水路乘船前進,既安穩又快捷。
難行道,是完全依靠自力去修行;而易行道雖然有賴他力的接引,但卻和其他宗教生天的思想不同,因為要往生淨土,並不能單靠他力,必須以自己平日精誠念佛為正因,還要修習六度四攝以培育福慧等善根,再配合佛力的接引,才可以得生淨土。而我們也不是以淨土為永遠的歸宿,當修行圓滿,證得佛果的時候,必然會再投入這個世界,永恆地從事化度眾生的工作。
在印度,成立一個教派去提倡念佛的情況並不普遍;但流傳到我國,便變得甚為興盛了。在東晋時,先有慧遠法師在廬山東林寺結社念佛,求生阿彌陀佛的西方淨土,成為淨土宗的初祖;其後又得到北魏的曇鸞法師、隋代的道綽法師、唐代的善導法師等高僧的大力提倡,使念佛的風氣普及到全國各地;再輾轉影響到韓國和日本等大乘佛教的國家。
本文節錄自以下書本第六課:
覺光法師主編:《高中佛學課本》中冊,香港:香港佛教聯合會,1992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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