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四門遊觀」—不只是一個故事情節! 文:法忍法師
引言
我們以往一直將悉達多太子「四門遊觀」的內容,只看作是佛陀生平的一個環節來教授予學生。當中的焦點,亦只集中在太子於四門的見聞如何興起出家的念頭。
而且一般佛弟子都是以閱讀故事的心態來看佛陀傳記的這個部份,而未能了解到其實這是一個重要的鋪陳,亦蘊藏了佛法的核心教義在當中;而且,如果可以配合佛陀在菩提樹覺悟的「緣起法」及佛法總綱—「三法印」來看,我們可以明白到原來佛陀在世間所示現的一切行持,都是為了度化眾生。
其實《佛本行集經‧卷15》和《過去現在因果經‧卷2》都記載了悉達多太子「四門遊觀」的經歷。如果我們從佛經原文所描述的歷程來研究,我們應該可以了解到,佛陀出家之前在四門的經歷,無非都是要說明:1) 除了佛陀之外,沒有人可以協助眾生處理無常和無我的問題;2) 佛法的要義—離苦得樂之道!
四門遊觀的經歷
分別四次出城遊覽,順序遇到了老人,病人,死人和送葬隊伍,最後遇上沙門(出家人),然後萌生出家的念頭。現在筆者將以《過去現在因果經‧卷2》[1]的經文,扼要說明佛陀當中的經歷,並指出當中如何含藏佛法的核心教義。
- 出城之後,先見一頭白背傴老人,便問隨行的官員:這是什麼人?官員答道:這是老人!太子再問:
「『何謂為老。』答曰:『此人昔日曾經嬰兒童子少年,遷謝不住,遂至根熟,形變色衰,飲食不消,氣力虛微,坐起苦極,餘命無幾,故謂為老。』太子又問:『唯此人老?一切皆然?』從者答言:『一切皆悉應當如此。』爾時太子,聞是語已,生大苦惱,而自念言:『日月流邁,時變歲移,老至如電,身安足恃!我雖富貴,豈獨免耶?云何世人,而不怖畏?』」
- 回宮不久的太子,再次出城時又見「身瘦腹大,喘息呻吟,骨消肉竭,顏貌痿黃,舉身戰掉,不能自持」的病者,便問隨行的官員:這是什麼人?官員答道:這是病人!太子再問:什麼是「病」,官員再為太子說明之後,太子便問了一個重要的問題:
『此人獨爾?餘皆然耶?』答曰:『一切人民,無有貴賤,同有此病。』太子聞已,心自念言:『如此病苦,普應嬰之,云何世人,耽樂不畏?』
- 第三次出城時,太子遇見死人及送葬的隊伍,與之前兩次一樣,太子除了問及什麼是死之外,他所關心的更是「唯此人死?餘亦當然?」(只是這個人會死?諉還是每個眾生都會死?) 官員都是回答他說:「一切世人,皆應如此,無有貴賤而得免脫。」
- 最後一次出城時,太子遇到由淨居天天人所化之出家人,太子與之對話之後便在想:「我先見有老病死苦,晝夜常恐為此所逼;今見比丘,開悟我情,示解脫路。」之後,太子便計劃出家。
四門遊觀與三法印
佛陀從 「四門遊觀」中看到老、病、死,經文當中的描述不斷出現「一切皆悉應當如此」的字眼,可見這些無常是一切眾生無可幸免的。當中,便反映出佛陀總結世間因緣和合而生的一切存在,都有無常、無我的特色,這其實就是基於緣起法而有「三法印」的其中二法印—「諸行無常」和 「諸法無我」。這當中反映了佛教的核心價值 : 世間一切由緣起產生的人、事、物,現象、情感都必有無常和無我的出現,沒有可以全權操控的人,也沒一個主體是恆常不變的。
沙門其實代表的就是得證第三法印—「涅槃寂靜」的方法。當悉達多太子第四次出遊時遇上沙門,箇中含意是:如能修道,而訓練自己不著色聲香味觸法,到達清淨解脫的彼岸。用那種方式來看透整個世界,因而了解 「行無常」、「法無我」,便可到達斷盡一切煩惱的涅槃寂靜(第三法印)。
佛陀的覺悟與解構四門遊觀所反映的「無常、無我」
佛陀沒有創造緣起法則,而是發現這套法則,發現世間存在着 「無常」和「無我」兩種特徵。但假使想超越無常和無我對自身的衝擊,便需要通過修行來處理自己的煩惱,就是需要第三法印—即「涅槃寂靜」,「涅槃」相等於「寂靜」,斷盡一切煩惱的狀態便是涅槃、覺悟。
「行無常」、「法無我」是世間的局限,通過修行及智慧的增長,便可以協助眾生理解世間一切存在原是有無常、無我等特質之真貌,因而破除無明煩惱。這已是涵蓋了整個佛教義理,所以佛陀示現四門遊觀,已反映出整個覺悟、說法之路。在佛教而言,信仰並不是沒有任何基礎地「相信」(Believe in Buddhism),在佛教的教義和邏輯下的態度是「信任」(Trust the Buddhist wisdom)。假使大家能用緣起法則來看世界,便能理解「諸行無常、諸法無我」,當看清楚後便能放下煩惱,達至涅槃寂靜的境界。這就是一切佛法的根本,亦是當中的核心意義。
[1] 《大正藏》三,628-630頁。